第二百三十六章 虚名诱人心-《公子千秋》


    第(1/3)页

    正月初一到初三,首相赵青崖家的贺年帖子堆成了小山。

    他三十岁状元及第,官场三十一年,去年刚过了六十岁整寿,比次相越老太爷年轻,又做到首相,在寒门书生看来那是一等一的表率,在世家子弟看来亦是要追赶的目标。

   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,这首相的位子有多不好坐。

    不说别的,政事堂那另两位同僚,裴旭一直都致力于当世家的领袖,无奈刑部尚书余大老爷余天成从六年前入朝开始崛起,大事不拖后腿,小事却常常力争,所以裴旭有那样一个对手,他虽说不时要应对人家的争权,可终究还不用太过费心。

    奈何那位连宫中陈五两都常常以老太爷称之的次相越太昌,却是时时刻刻都会出幺蛾子。自从人进政事堂开始,他就只觉得自己比从前老得快。

    总算如今是一年到头难得的休息日,作为当朝首相,又是文坛领袖,赵青崖的家里汇聚了一大堆门生故旧,谈诗论文,他难得安享了一段惬意时光。这会儿,他再次心满意足地品了一口幼子刚刚孝敬的好茶时,突然捕捉到了一个说话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那句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,使我不得开心颜,只听意头就知道心存愤懑,也不知道是哪个愤世嫉俗的名士写的!”

    赵青崖虽说从不奢望野无遗贤,可此时身为宰相的敏感却让他一下子皱起了眉头:“你们在说什么诗?”

    “师相,是一首这两天风靡一时,四处传唱的《梦游天姥吟留别》。”抢着答话的,是刚刚调任监察御史的赵青崖门生闵志远。他根本没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,用最快的速度将这首诗从头到尾吟了一遍,末了才冷笑道,“这诗分明是有人借此抒发怨望,否则怎会匿名?”

    这一顶怨望的大帽子扣上去,在座也不知道多少人眉头大皱。见此情景,赵青崖忍不住责备道:“本朝从来不因言治罪,若是一首诗就算怨望,也未免太过严苛。从古至今,自负有才华却不为所用的隐士高人,多半都会写一两首这样的诗,不足为奇。”

    赵青崖下了定论,闵志远虽说怏怏,却也不敢再说什么,其他人更是如释重负,甚至还有人借此逢迎首相大人胸怀宽广。可在这一片说笑声中,却钻出了一个突兀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这首诗可不是什么怨望,只不过是有人心怀不平,直抒胸臆而已。”

    说话的是礼部主事冯昆,见众多目光一下子聚集到自己身上,他就矜持地欠了欠身道,“首相大人,诸位大人,想来你们都听说过邱楚安这个名字。想当初越老儿家中那对叔侄去邱家求学,事情不成就狠狠羞辱了他一顿,六年了,难道还不许这位金陵名士发泄发泄?”

    “是邱楚安写的?”

    “倒是有可能,听说这位文采出众,曾经教过不少学生。”
    第(1/3)页